“里长这是要把我们练成铁人啊……”
而沈庭樾仿佛什么都没听见。
陈建军赶紧追上去。
他是团里的副参谋,和沈庭樾共事多年,深知这位里长的脾气。
表面冰冷,实则极重责任。
此刻见他脸色如常,心里却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
“里长!你有电话!”
一个卫兵跑过来,敬礼。
沈庭樾脚步没停。
“哪儿来的?”
他依旧朝前走着,语气没有半分波澜。
卫兵犹豫了一下,看了眼沈庭樾。
“对方说是……您未婚妻,从满城火车站打来的。”
说出这句话时,卫兵的声音明显压低了。
“啥?”
陈建军瞪大眼。
“里长,你有未婚妻?啥时候的事情?”
他几乎是脱口而出,满脸震惊。
他跟沈庭樾搭档多年,从未听他提过半个字的婚事。
沈庭樾眉头一皱。
风掠过他的发梢,吹动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。
“未婚妻?我没未婚妻。告诉她,打错了。”
“是!”
卫兵挺直腰板,转身就要跑回门岗执行命令。
沈庭樾继续朝营房走,背影挺直冷峻。
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陈建军忍不住多问一句:“那人真说自己是你未婚妻?该不会是骗子吧?”
他皱着眉,声音压得极低。
可心里却翻江倒海。
这通电话来得太蹊跷了。
卫兵摇摇头,“我也不清楚,就照她原话说的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她说自己姓沈,名字叫沈知意,还说……您答应过她年底完婚。”
说完,转身回门岗传令。
里长从不说谎,更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。
可若真是打错,那人怎么连队伍的专线号码都知道?
还准确地说出了里长的名字和职务?
里长说是打错,那就一定是打错。
这是所有士兵心中根深蒂固的信念。
沈庭樾决策果断,从未失误。
可等等……
卫兵的脚步突然慢了下来。
那人连里长名字、队伍专线都说得一清二楚,。
连特征都对得上,还亲口说是未婚妻……
她说她从满城来,坐了整整两天的绿皮火车。
说她穿着淡蓝色的外套,手里拎着一个旧布包。
甚至说出了沈庭樾左肩有一道三厘米长的旧伤疤。
那是五年前执行任务时被弹片划伤的,连档案都没记录。
该不会是奸谍在打探消息……
这个想法一冒出来,站岗的战士脸色唰地变了。
如果是敌对势力伪装接近,那后果不堪设想。
里长掌握着整个东州防线的布防图。
一旦出事,将是重大泄密!
得赶紧通知招待所的人,先把那人稳住。
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手心都冒出了汗。
“三号岗注意,满城火车站招待所有可疑人员自称里长亲属,立即监控其行动,没有命令不准放行!”
太不对劲了!
他抬头看了眼远处营区主楼的方向。
沈庭樾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转角。
另一边,陈建军忍不住抱怨。
“现在这些骗子胆子也太大了,听小吴说,那女的不仅讲得出咱们队伍里的事情,连咱们内部用的专线号码都知道得一清二楚,更邪门的是,她还指名道姓地要找你,点名要见沈庭樾。你说说,这事儿传出去谁信?该不会真是敌方派来的间谍吧?”
“不然她怎么能这么清楚你的情况!”
陈建军语气加重。
沈庭樾猛地停下脚步。
一段几乎被他遗忘的记忆,突然从脑海深处翻涌而出。
很多年前,他还小,冬天围坐在火炉旁,爷爷眯着眼,一边抽着旱烟,一边闲聊般提过一句。
在他年幼时,家里曾托人给他定过一门娃娃亲。
对方是工区某位老队友的孙女,两家还交换过信物。
当时他年少不懂事,听过也就忘了,没想到今天竟然被重新提起。
他猛然转身,一眼就看见那名卫兵已经沿着通道跑出一段路。
身影即将拐入营区大门方向。
他意识到对方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图。
“哎,里长,你这是去哪儿?”
陈建军愣了一下,见沈庭樾突然转身,也急忙跟上。
沈庭樾几步追上卫兵。
“站住。”
“里长?”
卫兵猛地转身,一脸惊愕,额头上甚至渗出些许冷汗。
“这事我来处理。”
卫兵本能地立正,“是!”
他声音响亮,立刻收回了前进一步的脚。
他没再多说一句,转身大步朝大门方向走去,,
陈建军在后面一边小跑一边追,
“里长,你不会真有个未婚妻吧?我咋一点都不知道?你可是咱们团里最神秘的人,连恋爱都没谈过,怎么突然就蹦出个未婚妻来?这事儿太玄乎了!”
沈庭樾没答话,脸上没有表情
时间缓缓过去,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。
电话那头只有电流的杂音,发出“滋滋”的低鸣,伴随着等待提示音。
林嘉握着听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,
她的心,也随着时间的流逝,慢慢沉了下去。
难道……
沈庭樾直接拒绝接见?
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?
还是说,他压根就不认这门婚事?
不应该啊……
她心里暗想。
这门亲事是两家长辈早年定下的。
信物、字据都有留存,不是空穴来风。
爷爷临终前还反复叮嘱她,
若有朝一日见到沈庭樾,一定要亲自把当年的玉佩交还。
她正琢磨着,如果对方不认人,自己该怎么办,是直接亮出信物?
还是说明来历?
又或者干脆转身离开,不打扰他的生活?
正思绪纷乱之际。
电话那头,突然传来个低沉沙哑的男声。
“我是沈庭樾。”
这声音!
林嘉心头猛然一颤。
说实话,这嗓音还挺撩人的。
她稳了稳心神,深深吸了一口气。
随后,她清了清嗓子。
“沈同志你好,我是林嘉。我爷爷叫林昌永,当年在战场上与沈爷爷并肩作战,两人情同兄弟。正因如此,他们在我和你小时候便定下了这门婚约。”
“我刚到东州,风尘仆仆地赶来,就是为完成当年长辈定下的这门亲事。”
只要血缘关系不假,身份便说得通。
更何况,沈庭樾这个人,只认信物不认人。
他向来冷峻理智,从不感情用事。
只要她能拿出那枚象征婚约的玉镯,他便不会怀疑她的身份。